午夜娶新娘

怡然自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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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作家伊秋雨的悬疑小说《午夜娶新娘》，曾经在网络上创下了上千万的点击率，并入选了由长江文艺出版社主编的《2006年中国悬疑文学精选》，被誉为中国首部本土风格的民俗惊悚佳作。俺还以为是秋雨以丰富的想像力构思创作出了这部扣人心弦的小说，不曾想还真是有现实生活基础的。这个双节假日，俺就亲眼目睹了一场“午夜娶新娘”。
　　长假第一天，俺接到青年摄影家阿诺的电话，邀请俺和海南著名摄手水无沙兄弟一同到他的老家、海南岛最南侧的黎族自治县乐东的黄流镇上采风去。说是他有几个表弟结婚，这里的婚俗比较别致，都是夜里举行婚礼，可前来观赏一下。
　　此举正合我意，早就对黄流镇丰厚的人文历史仰慕已久，虽说十几年前在一线作记者时多次前往采访，近几年可无缘旧地重游，此次长假正可了我心结，便与水兄弟于次日一早乘坐东环高铁赶往三亚，换汽车后直奔黄流。
　　黄流是位于乐东黎族自治县西南的滨海名镇，距县城48.8千米，西边与著名的莺歌海盐场接壤，西线高速公路从镇北侧越境，G225国道从镇中央穿过，粤海铁路大通道横贯全镇。面积142平方公里，人口六万多。是海南人口较多，文化最为发达的大镇之一。这里除了高产、优质、高效的热带水果香蕉、芒果等和反季节瓜菜豆角、辣椒、黄瓜外，在文化传承上更是有口皆碑。黄流文化艺术源远流长，民间艺术活跃，黄流镇现有诗文社、文化促进会、书法协会等17个民间文艺社团，黄流花灯已具有百年历史，在全国负有盛名。黄流镇也被命名为“中国民间艺术之乡”、“海南省书法之乡”。每年元宵期间都举办一届民间文艺节。黄流原属古崖州地，因而崖州民歌在这里得到极好的发扬与光大。这里的人民大多是来自福建移民，语言自成一格。
　　与阿诺相见甚欢，聊起婚俗之事，他说，以前这里的婚庆要举行三天，现在生活节奏快了，也就演变成了两天。头一天新郎家要杀羊宰鸭、鼓乐齐鸣，大宴亲朋好友，一直持续到次日凌晨，前往迎娶新娘。这个要根据男女双方生辰八字，选好时段。一般是分三个时辰：1—3，3—5，５—７时。
　　阿诺的表弟是最后一个时间段，即凌晨5时到7时，必须在这一时限内把新娘娶进家门。前半夜宾客们嚼着槟榔，喝着饮料谈天说地，毫无倦意。待到4点来钟就开始兴师动众。最重要的是新郎的老爸要亲自点燃两盏油灯交给专人负责，到了新娘家要亲手交给新娘的父母，他们用此灯的火焰引燃家里的红蜡烛，然后共同摆放在祖宗的牌位前，临走时把灯封上红包后交还来宾带回，摆放在男方的正堂之上。这个油灯寓意深刻，既有香火传承的祝愿，又有人丁兴旺的祝福。
　　整个婚礼另一个最重要的物品就是槟榔果，迎亲的队伍有两个嫂子辈的女宾专门携带了两盒，新朗倌除了给岳父母敬茶点烟外，就是要毕恭毕敬给二老献上槟榔，两个嫂子辈的女宾也要逐一给女方家的宾朋献上槟榔。同理，新娘接回后，也要在家婆的带领下给男方家的宾客一一送上槟榔果，一个是送上祝福，二个也是让新娘子认识一下婆家的亲戚们。光听说椰子代表海南，槟榔代表黎家，在黎家，没有槟榔不成礼，没有槟榔不成婚，这“槟榔”二字可以说是黎族人的文化字符，没想到阿诺他们是汉族，也是这么对槟榔情有独钟。
　　槟榔是我国四大南药之一，它的药用价值很高。中医用作治疗虫积、食滞、脘腹胀痛、水肿、脚气等证。其果皮叫做“大父皮”，能行气、利水、消肿。除果实外，树叶也可食用。也许是一方水土一方人，吃槟榔已成了海南岛百姓重要的习俗。乐东这边的群众尤其喜欢槟榔，到处可见口嚼槟榔的男男女女。槟榔切片后沾上佐料，细咀慢嚼，吐完绿水，又生丹津，吃后脸红耳赤，正如苏东坡即兴写的“两颊红潮曾妩媚，谁知侬是醉槟榔”的诗句。逢年过节以及求婚、定亲和办喜事，槟榔更是不可缺少。
　　据清《崖州志》记载，崖州地区“俗重槟榔，婚礼纳采，用锡盒乘槟榔，送至女家。尊者先开盒，即为定礼，谓之出槟榔。凡女受聘者，谓之吃某氏槟榔。”时至今日，三亚地区“槟榔问亲”、“红纸合命”、“挑饼”、“洗头”、“和门”（新人婚礼第二天回娘家）等古老婚俗依然存在，黄流距三亚不远，原属崖州领地，习俗自是无异。
　　那天凌晨4点多钟，俺和水兄弟在阿诺的带领下，参加了住在他隔壁院子的表弟娶亲的全过程，从东孔村出发时5时整，到镇的另侧水内村接到新娘子是6时15分，回到家举行完仪式正好是7时整，真个是圆圆满满。至于婚礼为什么要放在凌晨时分，阿诺说，习俗即是这样，也许是一日之即在于晨吧，什么都是新鲜美好的，新婚生活从最美好的一刻开启。
　　好是好，就是一大早就吃肉喝酒俺还不是太习惯。可新人一家要这样招待亲朋好友到下午，然后一对新人要回到娘家“和门”。吃完新婚酒后返回夫家，整个婚礼才告结束，一对新人才能真正步入二人世界。
　　说来有趣，黄流镇虽说地处南疆边陲，但这里的居民多认为自己是炎黄的嫡传子孙。就连地名也有来历：黄流——黄帝后裔的流落之地。“黄流玉庙”有对联：黄胄蕃滋辉北阙，流风远播振南疆。这是后来黄流黎氏先人以“黄流”两字定对联之头而写的一对联。阿诺说，他们孙姓是从福建移民过来的，听老辈人传说，他们的祖上是从山西洪洞县的大槐树下走出来的，现在小脚趾指甲盖还有分支。呵呵，中华民族的传人哪，多少人都把大槐树当作移民后裔的“根”。上次看央视一期科教节目里讲，专家考证眼下全球华人中从洪洞县的大槐树下走出来的后裔有两亿多人。不知其他地方的后裔子孙们的婚俗是否也有这样的午夜娶亲，想必不会是绝无仅有的。
　　再次祝这对新人甜蜜美满、幸福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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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乐齐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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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４时许，忙碌的新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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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肴已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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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亲自准备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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