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岔湖风情片断·垂钓的故事（六）——鱼串串

金色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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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岔湖风情片断·垂钓的故事
鱼串串

陈水章

　　每天究竟有多少人在三岔湖垂钓，谁也说不出个准确的数。一百一十多个孤岛，一百六十多个半岛，近五百华里长的湖岸线，随便哪个旮旮旯旯都有钓鱼人的身影。有租农民的房子安营扎寨，常年垂钓的；有清晨从简阳各地，特别是城区乘坐公交车赶来的；有从成都出发，驾着私家车翻越龙泉山来过瘾的；也有在各度假村开会利用间隙时间，拿根手竿去湖边站站的……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这浩大的水景迷恋。据说高峰期，仅办了年证的钓鱼爱好者，就多达两三千！加上临时的、偷偷摸摸的垂钓客，保守估计也有个四五千吧。
　　这么多人垂钓，渔获相当可观，于是一项新的职业──鱼串串，便应运而生，他们绝大多数是从垂钓者中分化出来的本地人。由于经济原因，他们的钓鱼装备简陋，每日渔获有限，因而看准了另一项有利可图的营生。本地客钓起来的鱼，不会在当地出售，大多会带回家去卖。但那些以湖为家，常年垂钓的人，钓得的鱼吃不完，如何处理成了一件头痛的事。如果出售，须等到晚间，搭乘农民的摩托车去十几里远的镇上。夏季炎热，往往不等赶到出售地，鱼已经死了，一天的努力便打了水漂。于是一些当地钓客，便改行专门收购其他钓客手上的鱼，凭着人熟地熟的便利，从中每斤赚个一两元的价差。
　　湖区这种独特的贩鱼方式，没有固定的交易场所，需要鱼串串到岛上与垂钓者讨价还价，或者去垂钓者居住的农家收购。
　　鱼串串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长期受淳朴的乡风熏染，大多保持着善良、诚实的禀性。彼此间不为抢生意乱来。张三的地盘，李四不会去争，王五的客户，赵二也不会去夺。相反，张三如果不做了，还会把地盘做人情让给朋友。他们的生意如果做亏了，或无力经营了，就悄悄改行做别的，绝不会迁怒于同行。
　　但这不等于鱼串串之间没有竞争。他们之间的竞争，比的是聪明和智慧，比的是谁的服务好。鱼串串很注意与码头、农家乐、船工及渔政管理人员搞好关系，目的是希望从他们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比如最近从哪里新来了一拨钓客，这些人又住在哪儿。得到消息后，他们开着摩托车四处寻找，千方百计套近乎，向他们介绍当地的风土人情、湖里的鱼类品种，以及哪些岛容易钓到鱼。这些问题是客人关心的，因而容易获得好感。然后，鱼串串拿出自己的名片，希望客人钓到鱼能出售给他们。
　　鱼串串以低于市场百分之二十左右的价码收购。钓客也乐意，因为钓起来的鱼吃不完，又无法带走。有人上门收购，免去了跑镇上的麻烦，能及时将鱼变成现钱。钓技佳者，仅出售鱼的收入，除去食宿等花费，还有盈余。鱼串串在别的地方可能耍秤，对垂钓者却绝不使诈。因为鱼串串要想长期做下去，信誉重于一切。
　　为了巩固地盘和人缘，鱼串串还在其他方面努力为钓客提供便利的服务。比如某个钓客几天没有蔬菜吃了，或是牙膏、卫生纸用完了……只要与鱼串串打声招呼，他们都会帮忙买。有的钓客临时带了朋友来，没有钓鱼证，给鱼串串们打个电话，也能及时获得帮助。钓客有了渔获需要处理，首先想到的自然是那个帮过忙的鱼串串喽。
　　鱼串串为了有更多的收获，有时不等到傍晚，就自驾小船到各岛巡游。钓客一般在上午八九点钟进湖，到了中午多少已有收获。下午四点过，随着湖面起风、气温下降便收拾渔具离开。鱼串串摇船巡游的目的，一是及时收购钓客的鱼，二是帮助一些钓到大鱼的钓客捕获猎物。钓客钓到十几二十斤重的大鱼，在三岔湖算不得稀奇。往往因为鱼太大，鱼线短，拉力有限，钓客无法及时将其捕获。这时摇着小船赶来的鱼串串，会帮着他们将鱼赶到浅水区。有时网住的鱼无法拉离水面，鱼串串还会跳下水去帮忙。这一切服务都是自愿而免费的。钓客感谢不尽，往往会将捕获的大鱼卖给他们，即便舍不得卖，也会在以后渔获的出售中，回报对方。
　　晚间，鱼串串们有说有笑地坐在镇上的小饭馆里，惬意地用猪耳朵下着烧酒，引来众多羡慕的目光，但人们并不知道吃这碗饭其实很辛苦。三岔湖的鱼类资源十分丰富，除了大网捕捞，一段时间里还有大量网箱鱼出售。湖区周边消费能力有限，大量的鱼需要远销外地。早期的鱼串串收购到鱼，将其装入塑料袋，放入篾筐，靠一辆自行车送到镇上，转手卖与餐馆。自行车速度慢，运输时间长，鱼难免因缺氧死亡，尤其在夏天，搞不好就会赔本。因此，赶路途中，分秒必争。湖边路窄弯多，常常因车速过快，连人带车栽下湖，或是滚落坡坎，摔破头或者摔断腿的事常有发生。后来鱼串串们购买了摩托车，购买了充氧机，可以把鱼卖到龙泉山那边的华阳、双流等地，获得的利润更多。三岔湖自然生长的鱼，尤其是钓起来的鱼，极受商家和顾客喜爱，因此鱼串串的生意也越做越好。
　　如今三岔湖的鱼串串更是鸟枪换炮，运输工具又由摩托车换成了汽车。他们每日把从钓客那里收购来的鱼，卖到成都或者更远的城市。三岔湖美丽诱人的风光、味道鲜美无比的鱼、钓客们的传奇故事，也随着鱼串串们的脚迹，传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