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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州记忆] 孤独的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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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30 23:04: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IP:四川资阳
本帖最后由 左耳@一块洞 于 2015-8-4 16:50 编辑

孤 独 的 码 头
一   如果要摸索石桥古镇的历史脉络,那么石桥的码头无法回避。   无法回避,因为这座古镇的声名是在这座码头的鼎沸人声中一点点积淀,然后再由载货的木船把这些名声打包,一点点地向着全国各地运送,播扬开来的。   我这样莫名其妙地恭维一座古镇的一个码头,或许你会生出一些疑问:一个码头真有那么重要,会关乎到一座古镇的命运与地位?   是的,如果石桥古镇没有这样一个码头,那么它的整个历史都将变得苍白无力,至少不会留下一个值得骄傲的称号——“小汉口”。   要解决一个码头对于石桥古镇为何有那么重要的特殊意义,我就不得不正面面对石桥古镇的历史了。   虽然还是有些不太忍心,但是我已不能再以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回避,那样对立下汗马功劳的石桥码头太不公平了。   所以,我要请你陪我一起,一起面对一座无法回避的码头。    二   据《简阳县志》记载,石桥古镇拥有2000多年的悠久历史,早在汉朝时期这里就开始产盐。虽然石桥古镇的历史那么长,但是在很长的一段历史时期,它都表现得很沉默,似乎唯一的使命就是产盐。或许,这些产盐也是由一架又一架的木船运送出去,但是由于产量的限制,定然形不成规模。   那个时候有无这个码头,并无记载,至少在那个时候,这个码头对于这座小镇的作用不大。   我个人觉得,石桥古镇的历史真正开始于明末清初。当然我并不是有意要缩短石桥古镇的悠久历史,而只是想着重强调一下明末清初这个特殊的历史转型时期对石桥古镇的重要性。   历史避免不了血腥,但是胆小的我还是想要回避一下血腥的历史。所以在这里我们不去涉及“湖广填四川”的一些必要原因,我们只需稍稍知道一下,就在明末清初的时候掀起了“湖广填四川”的热潮。从湖广填往四川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人。而这些迁徙过来的人,有一部分很重要,虽然他们的身份很卑微。   他们就是商人,排在士、农、工、商末尾的商人。偏安的小镇刚刚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的洗礼,万物萧条,一片死寂,百废待兴,恰好他们来了。   石桥的一切在他们的到来之前都变成了一纸白书,但是荒芜并没有吞并这些外来人商人们的信心。他们心想:既然什么都被摧毁了,那么我们就从头做起。   这些来自不同省份的外乡商人,分籍贯组成了同乡会,互通有无。当然,自己人讨论些生意上的事情得找一个地方,于是一个个的会馆就先后从石桥镇得街上屹立起来。移民大致来自六个省,所以在石桥镇的各条街上先后出现了福建会馆(也叫天后宫)、广东会馆(也叫南华宫)、陕西会馆(也叫关帝庙)、两湖会馆(也叫禹王宫)、江西会馆(也叫万寿宫)、贵州会馆和协调六省移民、商人纠纷的机构“六省会所”。这些来自多省的资源与智慧就汇聚在这么一个小小的镇上,注定会发出一些火花,点燃小镇积蓄了千年的力量,发出耀眼的光芒。   对于经商,运输条件不可或缺。石桥镇处于四面环山之间,很难打通一条通往外界的快捷而轻松的道路。但是,这难不倒这些富有经商理念的商人们,他们很快就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从小镇流淌过去的沱江上。他们站在自家的阁楼上,望着一江向东流去的沱江水,捻了捻胡须,都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屋内,开始谋划着他们的宏伟计划。   他们之所以满意地点了点头,是因为他们掂量出了沱江作为长江的主要支流之一占有多么重要的商业地位。于是,石桥的码头就这样众望所归地出现在了石桥镇东北方向的街口。这个码头即将打通石桥镇通往外界的所有关节,这儿也将迎来一艘又一艘沉甸甸的木船。   他们这样估摸着,木船已经驶来。    三   失意的石桥镇因为有了这些商人的来回奔走,在短短的几十年内,便形成了一番繁荣的景象。   南来北往的船只都要在这儿停泊,或是停下来交易,或是停下来稍作歇息,然后再装上沉甸甸的货物,同东方的晨光一起从这里起锚。据说,当时的石桥码头是一个没有夜晚的码头。到了夜晚码头会亮起一盏又一盏的灯火,迎接来自于各方的船只。码头从来也没有断绝过人声,不管是何时,你总能够听见商人们与搬运工们的声音。   随着石桥码头吞吐的各类货物量越来越大,石桥镇的声名开始随着那些沉甸甸的木船远扬。于是,泸州、重庆、武汉、南京、上海等地的商人们也开始云集石桥采购货物,让石桥这座古镇着实风光了一把,成为当时川中有名的“小汉口”。到了清朝末年,石桥小小的码头每天停泊的木船竟不少于200只。我们不难想象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码头,每天停靠那么多的船只,该是一片怎样的繁荣啊。   但是石桥码头真正的繁荣还没有到来,那么还要过多久呢?   清朝末年到民国时期,中国的土地上燃起了熊熊的战火。但是石桥镇以其独特的地理优势,躲在四川盆地的一隅,照样过着它安稳的日子。到了抗战时期,由于各地的战事吃紧,石桥码头更是以其自身的优势,吞吐着来自各地的货物。这里似乎与战火无关,又或许有关,是战火让石桥镇的商业燃烧得更加的繁荣。这个时候石桥码头每天停泊的船只不低于六百只,有时外地来的商人很密集,一个小小的码头竟停靠着上千只的木船,出现了规模惊人的水上“画卷”。不过很可惜,在那个繁华的时期,石桥古镇没有邂逅一位像陈逸飞先生那样的杰出画家。不然,也一定会出现一幅像《故乡的回忆》那样的名扬四海的经典画卷。这实在是石桥码头的遗憾,也是我们后人的不幸,不过这都已经是一些后话了。   虽然没有留下一幅刻画石桥码头繁荣景象的画卷,但是通过这些停泊船只的数量,我们也便不难想象出当时的繁华景象。据《简阳县志》记载,当时全国的十三大银行皆在此设立了分行,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这里会成为川中有名的金融中心、商贸中心和水陆码头了。石桥古镇,有了一派繁华的景象作为根基,一点也不谦虚,号称上了“四川四大古镇之一”。其实,石桥镇这样号称,虽然显得有些不谦虚,但是也绝无半点的骄傲。由于石桥码头吞吐的货物量大、繁、多,为了加强对此水上运输和水上交易的管理,在民国二十四年,国民党中央军还专门在石桥码头设立了“四川省水上警察局”。   为了一个小小的码头,专门设立一个警局,可想而知这个码头有多么重要。所以,石桥镇拥有这个码头,把口气放得大一些,也未尝不可。    四   当战火渐渐地在中国大地上消去的时候,石桥码头也渐渐地变得有些冷清了。   或许是它感觉到体力有些不支,想要一个人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下;抑或是它感觉到了新的世界已经到来,它是时候该退出历史的舞台了。   于是,石桥码头开始一点一点地淡出人们的记忆。   解放初期,新中国的经济显得有些萧条,政治有些不完善,哪里还有南来北往的商人们云集石桥的码头呢?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经济不是主题,阶级斗争才是首要,哪里还用得着那些木船往来运送物资呢?   石桥码头的辉煌,是悠悠的沱江水一点一点流出来的,所以,从这个时候起,它要一点一点地归还给这一江向东流去的沱江水。随着成渝铁路的全线通车,大批物资运送由火车取代,水上运货骤然下降。再后来,随着*的结束,改革开放的提出,成渝高速公路的开通,石桥码头已经把所有的荣耀全部卸尽。   那些,曾今浩浩荡荡的船只,一只又一只地相继离开,驶向了远方。石桥的码头像思君的少妇一样念着这些木船,但是这些木船始终都没有再回来。心头不禁涌出两句唐朝诗人崔颢的几句诗来: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吟出这样的诗句,突然觉得有些不谋而合。那些不复返的木船,不就是那飞走的黄鹤吗?   现在,码头前只剩下一艘机动的船只了,它的任务已不是运送物资,而是拉来往于沱江两岸的过客。我有时,也会去坐那条船,但是我不是过客,而只是想去坐一坐,也不知是为什么。花一块钱坐到对岸,然后再花一块钱坐回来,再在码头徘徊一会,什么也不说,然后静静地离开。   不过,这只唯一在码头前来往的船只,也将在不久后彻底地消失。就在码头上游不到两百米的地方,简阳市政府斥巨资正在修将一座现代化的沱四桥。当桥一落成,船的影子也就会真正、彻底地消失在我们复杂的目光中了。   此时,我突然希望那座桥能够修慢一点,再慢一点,我只是想再多看两眼那只船。都不知道,我这是一种怎样的心理。    五   半年前一个深秋的傍晚,我独自一人在石桥镇的大街小巷闲逛。心里没有任何的目的,也没有任何的烦恼,就那么在有些瑟瑟的晚风中,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着,竟然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石桥这个已经安睡很久的码头前。   或许,是这个码头睡得太久了,揉了揉双眼,没有看见曾经来来往往的人,感到有些落寞,突然想找个人聊聊。我是那些建造码头的商人们的后代,最能够了解码头此时此刻的心情,码头或许知道。所以码头用最沧桑的言语将我呼唤,我的脚步也就不由自主地挪到了码头的身旁。   在秋风中,有几片枯黄的黄角树的树叶,不快不慢地飘在了码头刻满沧桑的石阶上。那些黄角树盘根错节,听镇上的老人们说,都应该有上百年或是几百年的历史了。码头的兴衰与荣辱,黄角树都看在眼里,刻在心里。那么,当枯黄的黄角树叶落在码头青筋突兀的手上时,码头与黄叶又会说些什么呢?   见我走来,码头无力地抬了抬头,看见一副寒酸的我,它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眼角有些泪水。怕我看见,又很快被晚风吹干。我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任凭秋风把我的头发拂乱,也没有说半句的话。   我走过去,用年轻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些斑驳的石阶,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了这些石阶前的沱江水里。茫茫的暮色中,我已看不清流水的样子,连流水的声音也被秋风扰乱,无法听清。一股莫名其妙的忧愁突然涌上心头,有些失落,眼前好像浮现出唐代诗人刘禹锡咏江苏南京的一首诗《石头城》来。好像年迈的诗人此时此刻就站在石桥的码头上似的,我的耳边响起了这些诗句:   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   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   孤独的石桥码头比空空的石头城还更为寂寞,连江水也懒得掀起潮水来击打它了。不过,我却没有刘禹锡那样的诗才,能够用寂寞而忧伤的诗句来吟咏一座码头的孤独。我只能站在空空的码头前,想起这些诗句而已。   命运既然这样安排,小小的石桥码头又怎敢不从。谁叫小小的石桥镇里没有出现一个万三千般传奇人物来保持一座古镇的神秘呢,谁让小小的石桥码头没有像重庆朝天门码头那样巍峨的气势呢?所以,石桥码头没有办法像周庄那样以古典从容的姿态迎接八方来宾,亦没有办法像朝天门码头那样以巍峨之势吞吐万物。留给石桥码头的也就只有每个普普通通的日子,日升月落给码头印上深深的两个汉字:孤独。   夜深了,都灭了灯,石桥镇没有半点声响。我掉头往回走,还没有走出几步,码头就在我的背后沉沉地睡去了,我听见了它低低的打鼾声,像极了风吹枯叶的声音。   作为那些商人的后代,留给它的也只有孤独,我没有办法。   作者题外话:从一个古镇的码头出发,带你走进那段被人遗忘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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